识钰

末世拯救计划【下】

　　曲池是真没想过我居然这么牛逼。

　　其实也不怪他，毕竟任谁也不会想到，我这样一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孩子，居然能混成四大领袖之一。

　　只能说末世激发人的潜能，上一世的最后，当我回顾我这动荡的一生时，自己都很唏嘘。

　　但曲池对这个消息表现出接受缓慢，飘在空中半天不动一下。

　　“喂喂喂！”我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别停在空中不动啊，我们还要赶路呢。”

　　曲池一脸复杂：“为什么你上一世那么牛逼，这一世我看你就像个废柴一样？”

　　我：“……”

　　这人怎么说话呢，我不就是这世占了他点便宜，稍微使唤了他点，怎么就成废柴了？

　　“不对，既然你上一世也是领袖，这一世你为什么不自己引领人类，还要大费周折去找他？”

　　“我不是说了嘛，他是四个领头人里综合实力最强的一个。”我斟酌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实话：“虽说我上一世靠智慧引领了一整个基地，但毕竟有身体机能的限制，要论综合实力，四个人里我排垫底。

　　“我又不是没有自知之明，既然要拯救世界，那当然是一切以最优为好了。”

　　曲池不说话了，重新动了起来，只是速度比起先前慢了不少，看样子还在消化信息。

　　我不免觉得有点好笑，正想调侃他，突然感受到了一丝不对劲。

　　我在心里大概算了一下，表情瞬间严肃了：“曲池，我们得快点了。”

　　如果快一点，应该还来得及。

　　曲池还不知道我想到了什么，但看到我突然变得这么严肃，也不闹了，抱着我的手收紧稳固，速度拉满。

　　碎发被风吹乱在了眼前，我忍不住眯起眼，记忆拉回到了上一世。

　　

　　

　　第一次见到韩道成是在某次物资搜寻时。

　　那时四大基地还没有成型，大大小小基地加起来数十个，好巧不巧，我们刚好就和他盯上了同一个地盘。

　　距离病毒爆发已经过去了三年，末世之中，唯有实力才是活下去的资本。

　　身强力壮的男人成了主宰，而我偏偏不信邪，回绝四方招揽，带着旁人不屑的“弱者”，自己建了个基地，一定要在这乱世中博得一线生机。

　　但在碰到韩道成时，我几乎就打算放弃那块地盘了。

　　他带的人数和装备比我们精良太多，硬抢的话完全不是对手。

　　虽然有些不甘，但为了减少不必要的伤亡，我只能在对面戏谑的目光中下令撤离。

　　没想到，韩道成却喊住了我，并将物资留了一部分给我们。

　　末世之后，我从未见过这样的人。

　　在实力至上的末世，良心与道德底线被拉到了最低，越是上位者，两者就越是缺失。

　　每个人眼里都是对活下去的渴望，我也从未见过像他这样眼中无光的人。

　　他没有多说什么，给我们留下一部分物资后就走了。

　　没有拉拢，没有调侃与冒犯，就好像做了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一样，连提都懒得提一下。

　　我记住了他的模样，将这份恩情牢记在心，却不想很快便又欠了他一个人情。

　　末世第三年，鬼界与人类达成协议，共同对抗丧尸病毒。

　　人类划分为了大大小小十几个基地，鬼界对于人类的领地划分并不感兴趣，只是派出了一定数量的恶鬼，让他们自己选择合适的人选协助。

　　会议开在了南方相对较大的一个基地，我带着心腹连夜赶了过去，却被拦在了门外。

　　没人相信一个女人能在末世称王。

　　能得到恶鬼相助，无疑是一大助力，虽然我知道希望渺茫，但就这样被拦在门外，我不甘心。

　　“让她进去吧。”

　　就在我思索着要不拼一把，强行闯入时，我又遇到了韩道成。

　　他也是刚巧赶到，和上次一样，看不出悲喜，但只是随口一说，就无人敢拦。

　　后来我才知道，和我的籍籍无名不同，韩道成的强悍与果断远近闻名。

　　多亏他的帮助，我才能顺利进入，或许他本人并不在意，但这两份人情算是欠下了。

　　就连会议中，选择韩道成的鬼也是最多的。

　　其他基地也零零散散的有些鬼选择，只有我这边孤零零的，压根没有鬼看一眼。

　　鬼不是傻子，就算是协助，他们也会选择看起来更有协助价值的，那样付出才有收获。

　　我已经猜到这样的结局，因此哪怕到了会议末期，也不是很难过。

　　我甚至在考虑，要不要带着基地的人投奔韩道成，总归好过让他们跟着我吃苦。

　　就在我下定心思回去开会商议时，一只鬼飘到了我面前。

　　和其他凶神恶煞的鬼不同，他面容干净俊秀，要是用脚走路的话和人类简直别无二致。

　　我以为是我挡了他的道，一边盘算着该如何回去和大家解释我的打算，一边侧过身让了路。

　　他一脸神经病的看着我：“你让什么让？”

　　我也懵了，脑子里的盘算都停了，仰起头看着他。

　　“啧，该不会是个傻子吧？”恶鬼嘀咕了一句，伸手在我面前晃了晃：“你知道自己在哪里吗？”

　　我还是有点懵。

　　恶鬼似乎有些气着了，皱起了眉思索了一下，一巴掌朝我脑壳上呼了过去：“既然你是个傻的，那以后我就是你老大了。记好了，我叫曲池。”

　　

　　

　　后来混熟了，曲池才告诉我，他当时选择我并不是因为看我可怜大发慈悲，而是我看起来比较好欺负，他来了可以当老大。

　　当然，他最后的如意算盘并没有得逞。

　　但比起我的谨慎细微，曲池更多的是胆大冲动。

　　我们俩性格上的互补，加上他恶鬼身份坐镇，居然真的带着我们的基地在这末世杀出了一条生路。

　　末世第八年，四大基地正式成立。

　　在四大基地领袖的第一次正式会议上，我又见到了韩道成。

　　他看见我时，那双死寂的眸子里难得闪过了一丝意外的波动。

　　我对他报以莞尔一笑。

　　自那以后，我们两个基地就相对互动较多了起来。

　　他和我是同类人，对于末世的权利与财富并不贪恋。

　　我们所做的，只是想保护更多人在末世能够活下去。

　　因为接触多了，我也开始了解到了韩道成的一些过去。

　　不多，但是足以知晓他变成现在这样的原因……

　　

　　

　　回忆结束，我不禁有些懊恼，生怕赶不上错过了变故。

　　毕竟有上一世的交情在，这一世，我还是想改变他的悲剧的。

　　“到了。”

　　我闻言低头往下看去，一个规模颇大的基地映入眼帘。

　　这个基地是由一个工厂改建而成，里头人来人往，门外有人把守，看上去热闹又平静。

　　看起来变故还没有发生。

　　我悄悄松了口气，待落地后，拉着曲池躲到废墟边，不顾他的反对，将泥土灰尘抹了他一身。

　　然后不顾他那变得和衣服一样黑的脸色，装成落单的难民，投奔去了。

　　上一世，相对于其他两个基地而言，韩道成的基地十分民主，对于落单的难民，向来很包容。

　　大致检查了一下，确定身上没有被丧尸攻击过的痕迹后，我们就被放了进去。

　　“你到底要干什么？”曲池对于我没有提前跟他商量计划而感到不爽。

　　我示意他噤声，先装成普通人的样子，等没有旁人时我再和他解释。

　　很快就有人给我们送上了食物和水。做戏做全套，我装作很饿的样子吃了起来。

　　曲池是鬼，不需要进食，就把他的那份推到了我面前。

　　基地里的人以为他是关照我，看他的眼神愈发欣赏。

　　“你们之前是干什么的？”

　　我面不改色：“末世之前，我是一名妇产科医生。”

　　问话的人眼前一亮，急匆匆的出门了。

　　我知道他是去通知韩道成了。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韩道成就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看到他的第一眼时，我差点没敢认。

　　此时距离我上一世遇见他只早了不到一年，但他此刻的精神状态却与当时判若两人，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满是对生活的希望。

　　他很恭敬的向我打了个招呼，脸上的笑容是前世从未有过的灿烂。

　　连曲池都看懵了，用眼神向我询问：“这人怎么和你说的不太一样啊？”

　　我冲他眨了眨眼，继续卖关子。

　　曲池毫不犹豫的送了我一个白眼。

　　不出所料，韩道成请我去看看他怀胎数月的妻子。

　　我求之不得。

　　在狭小但温馨的卧室内，我见到了那个影响了韩道成一生的女人。

　　上一世，韩道成喝醉时曾说过，她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女孩。

　　确实美好，一条麻花辫恬静的扎在脑后，一双眼睛灿若星辰，甜甜的小酒窝若隐若现。

　　哪怕挺着个大肚子，她的手里依旧忙个不停，给基地里的人准备着御寒的衣物。

　　简单的交谈过后，看着对若若轻声细语的韩道成，我悄悄拉着曲池出了房间。

　　房门外四下无人，曲池不可思议的开了口：“你大老远的让我快马加鞭赶过来，就是上赶着给人家当保姆？！”

　　“话可不能这么说。”我示意他小声点：“若若的死对韩道成打击很大，只有保住她的性命，才能让韩道成成为一个完美的领导人。”

　　“那她上一世是因为什么原因死的，难产？”

　　“不。”我摇了摇头，心情有些沉重：“是因为人心。”

　　若若本来可以好好的，如果不是有人觊觎韩道成的权利的话。

　　为了让韩道成崩溃，被他视若珍宝的若若成了那个牺牲品，被刻意引过来的丧尸给咬了。

　　为了全基地，韩道成只能一把火，将若若和未出世的孩子，以及他们好不容易建起来的小家，掩埋在了滚滚浓烟之中。

　　韩道成确实崩溃了，但强大的意志没有让他就此堕落。

　　他将那个背叛他的仇人扔进了丧尸堆，亲眼看着他被丧尸咬的四分五裂后，将自己关起来了一整天。

　　一天过后，他继续像往日一样领导着基地。

　　只是领导基地的只剩下了杀伐果断的基地领袖，而不再是那个生动活泼的韩道成。

　　

　　

　　曲池听完后，久久不语。

　　半晌，他才憋出一句：“有的时候我真的很好奇，到底谁才是恶鬼？”

　　这个问题我也很想知道。

　　我看着一点也不恶的恶鬼，深有感触的点了点头。

　　“那我们要在这里待多久？”曲池透过门缝，悄悄看了眼屋内。

　　“快了。”我在心里大概算了一下：“最多两个月，那人应该就会动手了。”

　　曲池点了点头，提醒道：“还有三个月，就到中元节了。”

　　由于世界规则的束缚，除了被召唤，恶鬼平日里无法随意出入人间。

　　只有中元节除外。

　　为了加快拯救世界的进程，这一次，我没有等鬼界自己发觉不对，而是让曲池提前通知。

　　通过第一年中元节的考察，鬼界发现了病毒的严重性，紧急商议后，决定在第二年中元节派鬼上来协助。

　　这次比上一世早了整整一年。

　　其实还可以更早一点，但我特地给自己留足了两年的时间。

　　我要在这两年内，将顶级科研力量汇聚到一个基地，确保鬼族来到人界后，只会心甘情愿的和这一个人类基地合作。

　　至于上一世的另外两个基地，没有了鬼族和科研力量，就算再有不甘，也只能乖乖俯首称臣。

　　至于谋权篡位的问题，自然交由韩道成这个老油条自己解决了。

　　目前一切都在计划内，三个月的时间也还算长，我就安心在若若身边当起了陪护。

　　其实，我不是学妇产科的。

　　但在末世待久了，就什么都学会了点，特别是上一世时我曾经多次帮基地里的姑娘们接产，久而久之对妇产的知识也了解了不少。

　　因此一直装的有模有样。

　　韩道成见状，对我愈发信任，干脆安排我住到了若若那边，专门照顾她的起居。

　　对此，两年来和我形影不离的曲池颇有些不满，好几次半夜惊醒，我都看见他一只孤独的鬼在窗外飘啊飘。

　　毕竟鬼是不需要睡觉的。

　　直到有天夜里他的鬼影被人给撞见了，为了辟邪，我和若若被迫搬了家，我才严厉禁止他半夜出来吓人。

　　他只是好心想保护我，闻言气的完全不想搭理我了。

　　就这样相安无事的过了半个月。

　　我原本预计那人会在一个月左右动手，但可能是因为我这个变数的出现，计划提前了。

　　来到韩道成基地的第十六天深夜，我正躺在若若的陪护床上休息，鼻尖突然传来了一股熟悉的恶臭味。

　　 加上上一世，我在末世已经生活了三十二年，早已形成了条件反射，哪怕处于休息状态，只要附近有丧尸活动，我都能立马醒来。

　　“快醒醒。”耳边传来曲池压低的声音，我侧过头望去，他站在我床边，俯身靠在我耳边，不再像先前一样冲我置气，满脸严肃。

　　我和他同时向门口望去，特质的大门不知何时开了条缝，丧尸的腥臭味随着晚风飘了进来。

　　曲池是鬼，他想进来畅通无阻，那这门是谁开的，自然不言而喻。

　　我看了眼旁边还在熟睡的若若，以最轻最快的速度翻身下床，冲过去关上了门。

　　我们能在室内闻到丧尸的腐臭，同样，门外的丧尸也能闻到活人的气息。

　　曲池在柜子的最底层翻出杀死丧尸的喷油与火枪，随即，他的声音便在我脑中响起：“我出去把它解决了？”

　　若若是孕妇，还是睡着少受惊为妙。于是，我用口型道：“外面除了丧尸还有人吗？”

　　曲池飘出去看了一眼，回来冲我摇了摇头。

　　这也不奇怪，毕竟整个基地守卫森严，除非有人故意放水，不然丧尸根本就不可能进来，没必要在基地内设防。

　　“那先等等。”

　　我在窗户旁蹲下，稍稍起身扒着窗沿向外看去。

　　现在是深夜，夜间巡逻的人正在基地的另一边巡视，这片区域空无一人。

　　那丧尸原先是寻着我们这屋的味道来的，关上门，没了活人气息，它就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在月光下游荡。

　　“不能直接杀了它。”

　　上一世，因为篡位心切，若若死后，始作俑者就开始鼓动民心，意图将韩道成拉下领袖之位。

　　他没想到韩道成会那么顽强，不仅没能得逞，反倒还暴露了，被丢出了基地喂了丧尸。

　　但这一世，若若没死，就这么把丧尸解决了，就没办法揪出幕后黑手了。

　　得想个办法，让那个躲在暗地里偷窥的人暴露出来。

　　

　　

　　我坐在椅子上，脸色惨白，浑身都在发抖。

　　空气中弥漫着蛋白质烧焦的味道，以及一种难以忍受的恶臭味。

　　韩道成跌跌撞撞的赶了过来，目光在我身上停了一下，就落到了我身后的床上。

　　一块白布盖在了若若身上，她的肚子高高鼓起，看起来就像个小山丘。

　　韩道成抑制不住的抖了起来。

　　“你们先出去吧。”

　　过了许久，他才用极轻的声音道。

　　他身后的亲信面面相觑，最终选择给他一个冷静的机会。

　　门“咔哒”一声关上了。

　　瞬间，我不抖了，韩道成不抖了，曲池从墙里缓缓飘了出来。

　　若若扒开白布，露出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挣扎着想坐起来。

　　韩道成立马就紧张了，慌慌张张的伸手去扶她：“我的姑奶奶，你别瞎动，让我看看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若若拖着臃肿的身子坐了起来，眼睛里亮闪闪的：“安小姐，你男朋友好厉害啊！一下子就把丧尸给制服了！”

　　韩道成闻言，忍不住也多看了曲池几眼。

　　曲池颇有些骄傲的双手抱胸。

　　我斟酌了一下，还是老老实实说了实话：“那个，他不是我男朋友……他都不是个人。”

　　曲池：“……”

　　曲池黑着脸飘回了墙里，用实际行动告诉我他不想理我。

　　可能到了末世，大家的心理素质都高了不少。

　　眼睁睁看着一个人形生物在墙里飘来飘去，韩道成和若若不仅都没被吓到，还都很好奇。

　　我就大概的将鬼的事情告诉了他们。

　　他们听完后全都啧啧称奇。

　　眼看满足了若若的好奇心，我又单独把韩道成拉到了一边。

　　他面对若若时柔和的神情收了起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和曲池商议过后，打算将计就计。

　　我们喊醒了若若，将现在的情况告诉了她，并保证会保护她的安全，让她不要惊慌。

　　然后，我装作听到了动静，重新打开了门，将丧尸给放了进来。

　　曲池隐身将门关上后，瞬间制服了还没来得及近我们身的丧尸，一把火把它烧了。

　　若若单纯但不傻，自然看出有人想害她。

　　我和曲池兵分两路，我负责留下来和若若解释情况并教她装死，曲池负责提前去通知韩道成让他不要惊慌。

　　韩道成若有所思：“你们是想顺势把幕后黑手给找出来？”

　　我看了眼若若，有意无意的提醒：“那人其实是冲着你来的。

　　“谁都知道若若对你有多重要，想对她下手的人，除了有深仇大怨的仇人，就是心怀不轨的身边人。”

　　至于为什么，韩道成当然明白。

　　他脸色铁青，自然也清楚这两者哪个可能性大一点。

　　为了若若的安全，他不会拒绝这个计划。

　　若若对外宣称受惊过度，意外身亡，实则被我们保护起来。

　　韩道成也装作大受打击的模样，闭门谢客。

　　心怀不轨的人果然开始蠢蠢欲动。

　　我冷眼围观着他的一举一动。大概又过了半个月，他又一次动了手，往基地里放了好几只丧尸。

　　他要以此为借口，证实韩道成的无能，从而将他逼退位。

　　至于无辜人的性命，在他眼中不过轻如草芥。

　　但他却不知道，早在一周前，我们就盯上了他，在他引开守卫准备去笼子里放出丧尸时，韩道成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他身后。

　　最后，念及往日情分，韩道成没再像上次那样将他丢进丧尸堆，只是将他逐出了基地。

　　晚上，若若已经睡了，我一个人坐在床边仰头看着窗外明亮的月亮。

　　等了许久，曲池终于来了，他的神色有点复杂，站在窗外低头看着我。

　　“你会觉得我很残忍吗？”我仰头看着遮住月亮的他。

　　曲池摇了摇头：“是韩道成太心软了。作为亲信都能干的出这样的事，如果那人能在末世中侥幸活下来，未来将会是很大的一个隐患。”

　　他也是这么想的就好。

　　这一世，我和韩道成已经不一样了，他还保留着过分的仁慈，而我已经不相信任何侥幸。

　　经历了一世，为了计划不会出任何纰漏，我会残忍的将每一个不定因素都扼杀在摇篮里。

　　

　　

　　解决掉亲信的第二日，我主动找了韩道成，希望他能同时担任起北方基地的领袖。

　　他有点不可思议，很不理解我为什么不去自己统领。

　　我想了想，说了句极其中二的台词：“为了人类光明的未来。”

　　曲池沉默了。

　　韩道成被我说的热血沸腾。

　　我们相约三个月后在北方基地碰面，由韩道成作为人类代表，与鬼族合作。

　　等我和曲池回到北方基地时，发现这里已经被先一步赶来的大部队给收拾好了。

　　而赶到这里的大部队，也比先前我们离开时的人数翻了一倍。

　　末世能够激发一个人的各种学习能力。

　　活着的时候，吴光只是个醉心学术的教授，如今担起大任，也做的有模有样，就是有些决定还带着点青涩。

　　我们回来后，他便又投身科学的怀抱，由我接手基地的各项事宜。

　　有了上一世的经验，这一世，我轻车熟路。

　　基地里加入的人末世之前来自各行各业，一个小型的人类社会就这样诞生了。

　　焦头烂额的处理了一个多月的基地事务，中元节终于要到了。

　　韩道成也在中元节半个月前成功赶了过来。

　　不得不说韩道成确实有点能耐，居然能在末世弄来这么多经过改装后车，耐用又坚固，看得我都有点眼馋。

　　他也很大方的给我们基地留了两辆，并把改装技巧交给了我们这边的技术人员，方便以后来往。

　　合作很顺利，派遣过来的鬼全都大部分留在了北方基地，小部分跟着韩道成回去了。

　　同时，我们同时对外放出这个消息，并作出承诺：只要承认韩道成的领袖身份，北方基地就会派出恶鬼保护其他基地，并且会分享所有的科研结果。

　　三年后的第一次基地会议上，所有领袖都推崇韩道成成为人类总领袖，人类基地终于形成了统一。

　　此时距离我原先预计的统一时间，提前了整整五年。

　　

　　

　　距离人类统一又过去了三年。

　　这三年里，人类从丧尸手里，夺回了近乎一半的领地。

　　随着社会秩序的重新建立，经济与科技重新复苏，以原先的几个基地为中心，周围的人类居住地在不断扩建。

　　事实证明，我没看走眼，在我和曲池一开始的布局下，韩道成得以全面施展拳脚，雷厉但民主的抉择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人主动投奔。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经过六年的缓冲，如今部分产业链已经恢复，人类不再过度依赖末世前的物资，派遣出去的小队更多的是身经百战的战士，负责清剿附近出没的丧尸。

　　未来已经彻底改变了，接下来就是韩道成与科学家们大展身手的时代。

　　我被迫退休了。

　　其实我本来是打算退居二线，没事出去打打丧尸，毕竟这活我上辈子也熟。

　　但曲池不让我出去，他每天自己跟随部队出去猎杀丧尸前，还要叮嘱一下别人把我看好。

　　我：“……”

　　好吧，我退休。

　　虽然韩道成成了公认领袖，但他本人呆在自己的基地，其他基地还是由各个领导管理。

　　我自然成了北方基地公认的领袖，也就没人敢指唤我做事。

　　因为积累了一世的经验，什么都会一点，我也闲不住，天天四处转，这帮一点那帮一点，反倒落下了个亲民的好名声。

　　但这一世，我终究还是被曲池保护的太好了，几乎没有过正面硬刚丧尸的经历，没有经历现实的毒打，就算勤于锻炼，身体素质也远远比不上上一世。

　　不过是换个季，我就病倒了。

　　只是个普通的小感冒，没什么大事，我却被一堆人摁在房里好好休息。

　　我在房里闲着无聊，脑袋昏昏沉沉，也不想干什么，就盯着墙面发呆。

　　刚巧墙上有面镜子，我的目光逐渐被镜子里的我给吸引了过去。

　　在末世待久了，性别对我而言已经不重要了。

　　我干过很多男人都干不到的事，也不再会有人拿女人的刻板标准来要求我。

　　我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照过镜子了。

　　我轻轻抚过眼角的细纹，这一世，我已经三十多岁了。

　　“你在干嘛呢？”

　　我早就习惯了曲池的神出鬼没，回头看了过去。

　　他像往常一样，一副我欠了他千八百万的臭屁样，只是仔细看来，这么多年面容从未变过。

　　毕竟他是鬼，容貌早就定格了。

　　而我是人，只会在他的衬托下，逐渐变老。

　　我突然就有点忧伤了。

　　上一世，我能侥幸时空倒流，这一世不会再有这个机会了。

　　突然，一向爱与我保持距离的曲池俯身，一把抓住了我还抚在脸上的手，脸缓缓凑近。

　　鬼没有呼吸，但我却仿佛感觉到一阵阵的轻微气流吹拂在我的脸上，透过皮肤血肉，吹乱了心里的那一池静水。

　　他的眼睛曾经应该是深棕色，但因为变成了鬼，颜色变浅，变成了漂亮剔透的浅棕。

　　这双眼睛里映出了我的影子。

　　他的另一只手抚上我的脸，大手直接能盖住我的半张脸，指腹在我的脸上摩挲，带着凉意，愈发用力。

　　

　　

　　他想抹平我眼角的细纹，但却怎么也没法成功。

　　我被他弄得生疼，拍开了他的手，眼尾被磨的带红：“别弄了！”

　　曲池有点不甘心，伸出爪子想对我的另外半张脸下手。

　　我一巴掌拍的比刚刚还要清脆响亮。

　　他只得悻悻收手，目光却牢牢的盯在我的脸上。

　　我被他盯得浑身不在：“我都已经三十多了，有点眼纹不是很正常吗？

　　“再过十年，我脸上的皱纹只会更多……毕竟我是个人，总会老的。”

　　曲池不说话了，缓缓拉开了和我的距离，一个人飘进了墙里。

　　他这反应，还真是和上一世如出一辙。

　　我无奈苦笑。

　　如果可以，我又何尝不想永葆青春？

　　但我这个人，天生欲望就很淡，没有能够支撑我强烈活下去的愿望。

　　我没有办法变成鬼陪着曲池的。

　　过了很久，曲池还是把自己闷在墙里。我走过去拍了拍墙：“别躲里面了，出来吧。”

　　他不出来，我就一直拍。最后，他终于被我给拍了出来。

　　曲池从另一侧墙面飘了出来，站在我的背后，神色复杂：“我记得你说过，你上一世在这末世里呆了三十年，推算下来，那个时候你才五十几岁……

　　“你上一世，到底是因为什么死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从没问过这个问题，我还以为他不感兴趣。

　　如果是这一世刚开始，我大概会想着编个理由把他糊弄过去，但现在似乎没这个必要了。

　　“自然是末世最常见的死法咯。”我的语气很轻松。

　　“你不是领袖吗？”曲池的表情有点吓人：“保护你的人都在干嘛？！”

　　“上一世很乱啊。”我笑得无奈：“韩道成身边有想要篡权夺位的，我身边自然也少不了这种人……虽然说被丧尸咬实属意外……

　　“不过你看这一世，人类已经建立起了秩序，心怀不轨的人也被我们收拾的七七八八，你又不肯让我出门，我连接触丧尸的机会都没有……”

　　我耸了耸肩：“被丧尸咬几乎是不可能的吧。”

　　闻言，曲池的表情好了点。

　　但他看起来还是心有余悸，在我身边飘来飘去，仿佛就想这样把我围在圈里保护起来：“其实，如果以后再遇到这种事，你可以向我许愿的。”

　　我讶异的一挑眉：“可是这一世我不是和你已经有了契约吗？”

　　“只要有交换的东西，那就还可以签订契约。”曲池信誓旦旦：“放心吧，凭咱俩的交情，我就当愿望白送你，不会要很大的代价的。”

　　我笑而不语。

　　这一世他没有跟我提过，就以为我不知道。

　　恶鬼与人类的交易，需要提供同等的代价。

　　我向他许愿拯救世界，那我就要用最宝贵的东西作为交换。

　　因此，这一世的契约，他选择拿走了我的灵魂，剥夺了我转世的权利。

　　一旦代价不平等，那契约便会反噬到恶鬼身上。

　　严重者可能会魂飞魄散。

　　而上一世，曲池就差一点魂飞魄散。

　　

　　

　　上一世被丧尸咬是意外，但这个意外本可以被避免。

　　但偏偏在丧尸朝我扑过来的时候，我身边最信任的人却没有选择对他开火。

　　我捂着被咬得血肉模糊的胳膊，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他握着火枪的手微微颤抖，心虚的撇过头。

　　我感到悲凉又好笑。

　　罢了，算我识人不清，自讨苦吃。

　　周围的丧尸已经清空了，除了我这个即将变成丧尸的。

　　毕竟是领袖，哪怕被丧尸咬了，也没人敢对我开火。

　　我咬了咬牙，拿起火枪，用尽全身的力气跑开了。

　　丧尸病毒蔓延的很快，没过多久，我就感到了一股很强的口渴感，眼前的画面开始变得模糊。

　　因为看不清路，我脚下一崴，直接扑倒在了地上。

　　头昏眼花中，我看见自己的胳膊上浮现出尸斑，在鲜血的衬托下，格外怪异而恶心。

　　“安湘！”

　　耳边似乎传来了曲池的声音，我已经没有力气再爬起来了，只能尽力把头埋在臂弯里。

　　我不想让他看到我现在丑陋的样子。

　　“安湘！你还认得我是谁吗？”

　　我被曲池从地上捞了起来。得亏他是鬼，不然我现在可能真的会忍不住扑上去咬他一口。

　　我带着残存的意识对他安抚的笑了笑。

　　“快……你和我签订契约！”我已经看不清他的脸了，但能听得到他的声音很急：“许愿不想变成丧尸，我可以帮你！”

　　我也想啊，可我已经支付不起这昂贵的代价了。

　　一旦沾染到丧尸病毒，灵魂就开始瓦解，我已经没有一个完整的灵魂可以作为交易的代价了。

　　“你不用担心代价，我可以承担的……”

　　曲池的声音开始变得越来越远，明明他就在我的身边。

　　可能远去的不是他的声音，而是我的意识吧。

　　“我求你了，快许愿啊……”曲池的声音带上了哭腔。

　　原来鬼也是会哭的吗？

　　“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离开的。”曲池哭喊道：“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绝对不会离开你，我肯定守在你身边……”

　　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已经快要控制不住的意识里，突然冒出了一个近乎疯狂的念头。

　　我想活着。

　　想带着全人类一起活着。

　　我用尽全身力气，拉着曲池的袖子，断断续续道：“我许愿……

　　“我想要……时间倒流，回到……三十年前。”

　　回到三十年前病毒刚爆发的时候，在一切都还可以改变之前。

　　曲池紧紧的握着我的手，他应该是明白我的意思了。

　　我想卡bug。

　　如果真的时空倒流了，那承担后果的是现在的曲池。

　　但过去的曲池无需承担。

　　当我成功改变了未来，现在这个承担后果的曲池也就在时间线上不成立。

　　我们都将重获新生。

　　“契约达成。”

　　一瞬间，我的意识回笼。

　　原本昏暗的天空闪过点点亮光，它们接连成线，又逐渐汇聚成一个巨大的光面，快速向我靠近。

　　曲池的身上燃烧起了蓝色的火焰，他的眼瞳变成了炽热的红色，像是灵魂的燃烧。

　　随即，我的唇上感受到一片冰凉。

　　“代价就是……你的一个吻。”

　　

　　

　　“不用了，我没什么其他愿望了。”我冲曲池懒洋洋的摆了摆手：“能够拯救世界，我就没什么遗憾了。”

　　“你真的很奇怪。”曲池无语了：“你就这么想当救世主吗？既然想当，为什么现在什么好事全让韩道成给占了？

　　“我发现我是真的一点都看不懂你。”

　　“我可没说我想当救世主。”我走到墙边，将挂在墙上的镜子掀下，眼不见为净：“我只是希望能够打败丧尸病毒，回到以前平静的生活。”

　　“如果只是这样，我可以给你一个幻境。你可以在里面过你想过的生活，而不是这样大费周章。”

　　“不一样的。”我倚在窗边向楼下看去，有几个小孩子在那里玩耍。

　　即便围墙外就是恐怖的丧尸，在基地庇护下的他们，依旧无忧无虑。

　　“你看这些孩子。”

　　曲池飘到了我身边。

　　“或许你真的能在幻境里把他们的形象复刻出来。”我看着他们在阳光下璀璨的笑容：“但你根本无法复刻出他们身上的那种生命力。”

　　“我喜欢这种生命力，只要看到他们，就有种感觉，一切都还没有最糟，一切都能变得更好。

　　“哪怕是在末世之前，没有生存的危机，人类还是要面对各种各样的问题，生活，人际，金钱……这些也都是很累，需要全力以赴解决的难题。但根植于人类灵魂深处的生命力总能让我们拼命走下去，一点一点走向希望。

　　“我不是一个有很多欲求的人，可以说，末世之前我就是一个得过且过的人。但是在末世，在这个死亡蔓延的时代，我突然发现生命力是多么治愈，我很喜欢，也很想呵护。

　　“我想让这种生命力绽放在死亡之上，让它成为希望，汇聚成病毒消散后的第一株嫩芽，在重生的世界里蓬勃生长。

　　“我想在丧尸消失后，去毫无顾忌的拥抱曾忽视了二十几年的，属于人类的新生朝阳。

　　“我想和全人类一起，活下去。”

　　楼下的孩子突然仰起了头，温暖的阳光洒在他的脸上。他看见了我，蹦蹦跳跳的冲着我挥手：“领袖姐姐，好好休息！病好了要和我们一起玩！”

　　我笑着朝他挥手示意。

　　曲池在窗沿上撑着头，侧头看了看我，目光又转到了孩子们身上。

　　“我好像有点理解的你的意思了。”他少见的露出了一个温柔的浅笑，整个人平日里生人勿近的傲气都被削弱了：“好吧，那就如你所愿。”

　　

　　

　　又过去了一年，药物研究即将进入了临床实验阶段。

　　基地小队除了天天出去消灭丧尸，还要在消灭前物色好合适的实验对象，留个活口给带回来。

　　实验楼里时不时就会传出凄厉的惨叫声，连隔音都隔不住。

　　没办法，我只能把实验楼周围一圈都给空了出来，免得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几个月后，实验进入最后阶段。

　　我一通电话喊来了韩道成，他大喜过望，转头就拖家带口的来了。

　　韩道成：“我带她们来见证历史。”

　　我：“……”

　　这一世，若若顺利生下了一个漂亮可爱的小姑娘，一双眼睛像她妈妈一样又大又亮，怯生生的拉着我的衣摆：“安阿姨……”

　　我笑着拍了拍她的头，转头把她和她妈关在了实验楼外。

　　丧尸多危险啊，小孩子和无关人员还是不要掺和了。

　　身为领袖，这最后的关键时刻自然是要见证验收的。

　　因为临床实验的风险性较大，因此来做实验的都是鬼族科学家。

　　整个大楼里随处可见飘来飘去的阿飘，见惯了大场面的我只觉得很喜感。

　　我和韩道成进入了实验室，正中央的实验台上，绑着三只丧尸。

　　它们刚被丧尸化不久，细胞活性还未完全丧失，是最佳的实验体。

　　吴光将三只抗剂分别注入它们体内。

　　我和韩道成紧张的在一旁等待。

　　“不用这么紧张。”曲池很自然的将手搭在我的肩上，现在他对我是越来越亲昵了：“如果失败了就从头再来。”

　　“你说的倒轻松。”我白了他一眼：“这么多年的努力呢。”

　　大约等了半个小时，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韩道成等得有点不耐烦：“怎么还没反应？”

　　话音刚落，最左边的一只丧尸突然开始剧烈抽搐起来，黑色的脓水从他的七窍流了出来。

　　它开始拼命挣扎，叫声凄惨，身上检测仪器的数据也开始了大幅度波动。

　　刚被丧尸化还是会保留一定的痛觉，可此时，这只丧尸却像完全感觉不到一样，疯狂挣扎，被绑在实验台上的四肢勒出了一条条血痕。

　　变故来的太突然，几乎在场每个鬼族研究员都有数据在监控，唯一空着手的曲池赶紧过去按住了它，防止它自残。

　　大约过了三分钟，吴光沉重的摇了摇头，举起火枪：“没希望了。”

　　在一片火光中，这只丧尸的挣扎停止了。

　　此时我才发现，我的背后早已被冷汗打湿。

　　韩道成的脸色有些难看，但可能是见我看起来更糟糕，安抚到：“没关系，一共有三只，还有两只……”

　　他的话还没说完，我就看见一道黑影挡在了我的面前。

　　曲池挡在了我身前，他的手横穿丧尸腹部，而丧尸的手不偏不倚的抓在了我的肩膀上。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快到我甚至都没能及时感受到肩膀上的疼痛。

　　到了这时，我的头脑反而变得异常冷静。

　　火焰笼罩了被曲池横穿的丧尸。曲池满手血污，我第一次如此清醒的看到他这么慌张的神情。

　　韩道成赶紧脱下衣服勒住我的伤口，想减缓毒素的蔓延。

　　但这不过是徒劳。

　　没想到一切都改变了，我的命运却阴差阳错的延续了下来。

　　“快，你快向我许愿。”曲池伸手想抱住我，但看到满手的血污，又有些不知所措：“让时光倒流，就像你之前做的那样……”

　　我突然就释怀了，冲他摇了摇头。

　　这一世已经很好了，没必要再重来了。

　　还差一点，还差一点丧尸病毒的难题就可以被攻破了，再来一世，我不知道还能不能做到这么好。

　　人类已经看到了希望，我不能因为自己，就毁掉这份我一直追寻的未来。

　　实验室里安静的可怕，我将火枪塞进曲池手里，将枪口对准了自己。

　　他却一把将枪给扔掉了。

　　“别闹……”我看着他濒临崩溃的样子，突然就有些难过。

　　要说这两世我最对不起的，应该就是曲池了吧。

　　对不起，让你陪我折腾了两世。

　　爱上我，真的是一件很累的事吧。

　　“曲池，无关时光倒流……但我能再向你许个愿吗？”

　　他用干净的那只手环住了我的腰，下巴搁在我的头顶，轻轻点了点头。

　　“你能给我一个吻吗？”

　　

　　续、

　　“今天，我们来讲丧尸病毒被攻破后的历史进程……”

　　我坐在树丫上，躲在斑驳的树叶里，偷偷看着教室里的场景。

　　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姑娘举手：“韩老师，上一节课你说，安领袖牺牲了，是真的吗？”

　　“是的。”

　　“可她现在明明就坐在窗户外面呀！”

　　教室里一片惊呼，全都涌到了窗户边。

　　被这么多双单纯明亮的眼睛围观，我反倒有点不好意思了，冲他们挥手打了个招呼：“你们好啊～”

　　韩老师给硬生生的气笑了：“安阿姨，你这是干嘛呢？”

　　我看着如今已经为人师表的小女孩，不好意思的飘走了。

　　曲池在楼下的长椅上坐着，看起来像极了个活人。

　　见我灰溜溜的飘了回来，他嘲笑道：“被发现了就回来了，怎么不再多坐一会儿？”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那小姑娘眼神太好了，我都没发现……”

　　“你想看他们，直接光明正大的进去旁听不就行了。”曲池取笑：”现在好了，今天晚上韩道成肯定又要打电话过来让你不要来打扰他女儿工作了。”

　　我心虚的仰头看天，刚巧看见对面楼上挂了副巨大的横幅，是欢迎吴光教授前来讲座的横幅。

　　现在是新世纪第二十年，人类科技已经恢复到了末世之前的水平。

　　末世的九年就像是一场梦，黑暗而压抑。

　　但所幸人类的希望嫩芽还是冲破了桎梏，成长为了参天大树。

　　二十年前在实验室里，我本以为这一生就这样完了。

　　没想到在最后一刻，峰回路转，被我们遗忘的最后一只丧尸身上，尸斑开始消退。

　　药物成功了。

　　就在大家手忙脚乱的想要把药物注射到我身体里时，契约生效了。

　　我的灵魂缓缓飘出，被曲池拥入怀里。

　　按照契约，我的灵魂将彻底属于他了。

　　我将头埋在他的怀里，嘴角划过一丝笑意。

　　

　　

　　“昨天晚上韩道成来找我，说想邀请你作为历史见证人，和吴光一起参加学校的讲座，你去不去？”

　　曲池牵着我的手，走在学校的石子路上。

　　“……去吧，都拒绝那么多次了，再拒绝就不礼貌了。”我又抬头看了眼横幅：“但是那种被围观的感觉，我是真的不喜欢啊……”

　　“不喜欢就不去，我们是鬼，可不管他们人类的礼尚往来……”

　　我笑着听着曲池的絮絮叨叨，眼角余光扫到一片新绿。

　　三月阳光正好。

　　新生的希望又萌发了呢。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