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钰

我爱上的虚拟游戏里的少年一心只想杀了我【5】

  现在慈善家，老教师和健身教练进入游戏的契机都知道了，唯独程序员和企业家的故事线还没有出来。 

 

　　奇怪的是，没有这两个人，似乎季慕霖的剧情也算完整。 

 

　　从程序员对季慕霖的感情来看，我实在想不到他会是做了什么而成为害死她的元凶之一。 

 

　　还有企业家，游戏中的种种细节表明他绝对不是善茬，而且极有可能曾经也是季慕霖的追求者之一。 

 

　　目前的季慕霖的剧情里没有他的身影，那他又是为何被选入来到了这场游戏里？ 

 

　　同样身份成谜的还有阮梦渊，虽然通过剧透我知道了他是幕后boss，但除此之外我一无所知。 

 

　　他究竟和季慕霖是什么关系？又是以什么样的立场策划了这场游戏？以及最让我在意的就是，明明我不是他的复仇目标，他又为何在开局时锲而不舍的连砍我二十次？ 

 

　　现在我对阮梦渊的恐惧基本没有了，但他捅我的事还是让我有些耿耿于怀。 

 

　　所幸一共四场游戏，现在游戏才过半，还有时间让我去发掘。 

 

　　第三轮问答开始，可能是慈善家多次扰乱秩序，惹得幕后操作者极度不满，第一个就拿她开刀：“玩家慈善家请听题，你为什么要害死季慕霖？” 

 

　　我：“……” 

 

　　我：“你第三题就出的这么直接吗？” 

 

　　我伏在阮梦渊肩侧悄悄问他。 

 

　　阮梦渊讶异的侧过头看了我一眼，似乎对我的大胆行为有些不可思议。他一回头，我和他的距离随着他的动作一下子变得极近，近到我都能一根一根的数清他的睫毛。 

 

　　我这才发现，原来近距离观察下，阮梦渊的眼睛是较深的琥珀色，很是漂亮，不带有任何恶意情绪时，纯粹的让人不小心就会陷进去。 

 

　　只是对视了几秒，我就心脏加快，平日里的色胆全无，僵硬着脖子的拉开了距离。 

 

　　不愧是看板郎，这颜值杀伤力也太大了。 

 

　　阮梦渊眨了眨眼，似乎也有些愣住了。我以为他会觉得被冒犯到而不爽，没想到他居然只是用口型认真回答了我的问题：“问题不是我出的。” 

 

　　他居然没生气？ 

 

　　我低着头，不好意思直视他，心里小鹿乱撞，却还是好奇的偷偷瞄了阮梦渊一眼，他已经将视线放回了慈善家身上，看似在认真观看游戏进程，脸上淡淡的薄红却暴露了他的内心活动。 

 

　　他害羞了！他居然害羞了！杀人不眨眼的反派boss居然如此纯情！ 

 

　　一种无端的自豪感在我的心中油然而生，我大概是史上第一个能把恐怖向解密游戏玩成乙女向游戏的废柴玩家了吧。 

 

　　与我们这边铁树开花般的氛围不同，隔壁三人依旧剑拔弩张。 

 

　　前两轮问题让玩家彼此之间基本撕破了脸皮，慈善家那温柔可人的人设早就被扒没了，她自己也懒得伪装，为了答题通关，将自己丑恶的模样彻底暴露了出来：“我为什么要害死她？说实话，我本来倒也没想着必须让她死，是她自己没能挺得过去。” 

 

　　“我就是看不惯她那一副圣母样，看起来对谁都好得不得了，实际上不就是想广撒渔网，再用自己没爹没妈这事博同情吗？” 

 

　　慈善家嗤笑一声，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不就是长得比普通人好看点……我跟别人说她和男人乱搞，四舍五入也没说错啊。要是她真的那么洁身自好，李荣兆那事又怎么会发生？” 

 

　　“我就是看不惯这种装模作样的女人装清纯装无辜的骗人，我让她死，也算是为名除害了不是？” 

 

　　硬了，拳头硬了！ 

 

　　我双手握拳，努力克制着不要一拳打到她脸上。 

 

　　是我这二十几年生活的圈子过于干净，我从未想过，这世上居然真的有这种厚颜无耻之人。 

 

　　将自己的卑劣行径如此理直气壮的讲出来，甚至还沾沾自喜的觉得这是在为民除害！ 

 

　　我现在好像有点明白刚刚阮梦渊看到慈善家崩溃时的心情了。 

 

　　换现在的我过去看，我指不定还得再鼓鼓掌。 

 

　　我满心期望着广播给她下死刑，但偏偏这时，广播又显得格外公正：“回答正确，玩家还有两次错误机会。” 

 

　　我简直感到不可理喻，但慈善家却仿佛被人认可了自己的理论一样，趾高气昂了起来。 

 

　　看的我恨不得上前抽她两巴掌。 

 

　　但阮梦渊还在我旁边，与我的愤愤不平相比，他看起来非常平和，眼里似乎还藏着些许嘲讽的笑意。 

 

　　这场游戏除了完成关卡通关可以获得离开的资格外，还有个十分残忍的通关方式——杀掉其他玩家，成为最后的存活者。 

 

　　第二条通关条件明显过于残忍，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有人去冒这个险。 

 

　　但按现在的情况来看，我丝毫不怀疑，四轮游戏结束后，能活着出来的应该只剩阮梦渊一人。 

 

　　就算有人中途醒悟，发现了这个游戏的用意，为了求生主动出手，多半也是打不过阮梦渊，死在他的刀下。 

 

　　自始至终，能从这个游戏里活着出去的，只有阮梦渊。 

 

　　而我只是这个虚拟世界之外的玩家，游戏结束后就会回到现实世界，死与不死都影响不了游戏最后的结局。 

 

　　慈善家得意忘形，程序员看着她的丑恶嘴脸，冷笑一声：“丑人多作恶，说白了，你就是嫉妒她的美貌，殊不知，比内在，她能甩你十万八千里。” 

 

　　慈善家气不过这赤裸裸的嘲讽，但现在她对两个成年男人都有所忌惮，就将气撒到了看起来最好欺负的我身上：“看什么看？就你长了眼睛喜欢到处瞎瞟！” 

 

　　我本来就对这种绿茶恶心的不行，如今她主动找茬，我自然不会忍气吞声，一把抱住阮梦渊的胳膊，装作很委屈的样子掩面假泣：“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凶我，我害怕……” 

 

　　这波就叫走绿茶的路，让绿茶无路可走，顺便嘲讽一波绿茶没有男朋友。 

 

　　被我当成工具人用的阮梦渊玩味的看了我一眼，对着慈善家沉下脸：“你心情不好别拿别人撒气！” 

 

　　所有玩家里慈善家除了我谁也不敢惹，虽然阮梦渊未成年，但个子很高，身形已经和另外两个成年男人差不多了，慈善家根本打不过。 

 

　　更何况在慈善家这一波接着一波的操作下，企业家已经是半点都不想主动护她了。因此，她被阮梦渊一怼，只得悻悻的闭了嘴。 

 

　　阮梦渊这一举动，又让我感觉到了满满的安全感。我甚至怀疑我还没刷他好感度，他就得先把我的好感度给刷满了。 

 

　　广播又一次适时出现结束了这个小插曲：“玩家企业家请听题，你为什么要害死季慕霖？” 

 

　　对企业家的这一问，可谓是问的非常好。 

 

　　毕竟到目前为止，企业家可是把自己的罪行藏的极好，就算不知道他是做了什么害死了季慕霖，但知道他的动机总归也是好的啊。 

 

　　虽然企业家一直将自己的温文尔雅的形象维护的特别好，但在生死面前，还是选择自爆：“因为不甘心。” 

 

　　他垂下眼，一副十分懊悔的模样：“高中那会儿，季慕霖又漂亮又开朗，班上就没有男生不喜欢她的，我当时也不例外。” 

 

　　“但当我对她表白时，她却拒绝了我。我当时心高气傲，觉得自尊心受损，但我从未直接伤害过她。” 

 

　　企业家在这儿，又玩了波文字游戏。 

 

　　他没有说“从未伤害”，而是“从未直接伤害”，乍一听很容易混淆，但两者含义天差地别。 

 

　　说白了，企业家这是还打算维护形象，企图用年少轻狂来为自己开脱。 

 

　　但他这段偏偏说的又是实话，还是过关了。 

 

　　下一个是程序员，他毫不犹豫的回答：“我从未想害过她。” 

 

　　回答正确。 

 

　　我不自觉的松了口气。在这场游戏里，程序员是第一个对我展露出纯粹善意的人，甚至在第一轮游戏中也曾多次给我提示，助我通关。 

 

　　论私心，我不希望他也是害死季慕霖的凶手，如果是无心之举，虽然罪过难免，但也让我更加能接受些。 

 

　　轮到我和阮梦渊时，也是轻轻松松过了。 

 

　　第四个问题就更加咄咄逼人了：“玩家程序员请听题，你是如何害死季慕霖的？” 

 

　　 

 

　　 

 

　　这个问题无疑是在戳程序员的痛处。

  

  　　他像是哑巴了一样，又仿佛沉浸在了回忆之中，任凭时间流逝而无任何动静。 

 

　　眼看着三分钟时间就快要过去了，我都替他急，忍不住想喊醒他：“云帆哥，赶紧答题啊！” 

 

　　程序员惊醒了一般眼眸微闪，抬起头对我温柔一笑，像是在感激我的担忧，又像是在安慰我让我不用担心。 

 

　　但这个笑容却让我有种不安的预感。 

 

　　在现实中，我是一家公立医院的护士，平日里见过不少生离死别。那些即将离世的人，在因为自己而痛哭的亲人朋友面前，也都会努力扯出一个笑来试图安慰。 

 

　　程序员的笑容和那些笑很像。 

 

　　“是我害死她的，是我的自大害死她的。”程序员再也无法保持平静，他脸上的笑容逐渐凄苦，主动将内心深处最痛苦的记忆剖开：“高中的时候，我什么本事都没有，长得还瘦小，性格也不好，除了慕霖没有谁愿意正眼看我。” 

 

　　“我一直觉得我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没有人能真正理解我，如果说生活是有颜色的，那我的生活就是日复一日的灰色。” 

 

　　“你们能理解吗，当慕霖出现的时候，我感觉仿佛有一道光照亮了我的世界，是她让我的生活有了色彩，让我好像也能融入这个世界。” 

 

　　“她是孤儿，比谁都没有安全感，但她又很要强，无论什么事都喜欢自己解决。那个时候我就想，我一定要成为她的依靠，我要好好保护她，不能让这个世界伤害到她。” 

 

　　“我他妈到底有什么资本说出这样的话，我自己就是个废物，怎么有能力去保护她，我到底是多傻逼才会说出我要保护她！” 

 

　　程序员的声音有些哽咽，他将脸埋入手中，整个身体都因为情绪而有些抑制不住的微微颤抖。 

 

　　他的痛苦是那么强烈，以至于我忍不住鼻子一酸，差点跟着落泪。 

 

　　“李荣兆那个混账，他平时欺负我就算了，可他为什么要碰慕霖！” 

 

　　“不，不，是我的错，我不应该接近她，更不该说出要保护她的话……如果不是我，他不会想去伤害慕霖，他伤害慕霖就是为了证明我的无能，我连最想保护的女孩都保护不了！我就是个废物！垃圾！” 

 

　　程序员似乎说不下去了，嘴里翻来覆去都是辱骂自己的话。我的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只能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 

 

　　当人的情绪激烈到了一定的程度，是能通过言语传达给身边的人的。 

 

　　我只感受到一种撕心裂肺的痛，痛到五脏六腑仿佛都在抽搐，每一次呼吸都无比的沉重。 

 

　　季慕霖是程序员生命中最耀眼的光。程序员有多爱季慕霖，她的死带给程序员的痛就有多深。 

 

　　“回答错误，玩家还有两次错误机会。” 

 

　　我猛然瞪大眼睛，一句为什么差点就要脱口而出。 

 

　　一旁的阮梦渊伸手按在我的肩上，用眼神警告着我，不要多管闲事。 

 

　　我不明白为什么程序员的回答会被判定为错误。就像程序员自己说的，季慕霖是他生命中的光，是他遇到的天使，难道他还会故意去毁掉自己深爱的天使吗？ 

 

　　就连慈善家和企业家都有些愣神，似乎对广播的判决也有些无法理解。 

 

　　而程序员依旧沉浸在痛苦中，回答的正确与否他都无暇顾及。 

 

　　将自己的伤口血淋淋的再次扒开，程序员明显需要一些时间来平复情绪。可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广播冰冷的语调再次将矛头指向了程序员：“玩家程序员请继续听题，在场所有玩家中，你最希望杀死谁。” 

 

　　这个问题就是用来激化玩家间的矛盾，如果是按照之前那样依次问答的流程，指不定又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但现在不再按照之前的顺序，反倒让我有种专门针对程序员的感觉。 

 

　　难道是因为程序员是面前为止除阮梦渊外唯一一个一题没错的玩家，所以给他加大了难度吗？ 

 

　　其实这个问题的答案大家都心知肚明，估计就连慈善家自己心里也清楚，程序员现在最想杀的莫过于她自己。 

 

　　可程序员却对广播问题置若罔闻，依旧低着头，嘴里含含糊糊的自言自语。 

 

　　我怀疑要是没人提醒他，他会就这样自言自语到三分钟结束。顾不得阮梦渊之前的警告，我起身小步上前，抓住他的胳膊用力晃了一下：“云帆哥，刘云帆！赶紧答题啊！” 

 

　　程序员茫然抬头，眼圈通红：“……什么？” 

 

　　“答题！”考虑到程序员过分沉浸于悲痛，以至于可能根本没听清广播说了些什么，我就耐着性子将题重复了一遍：“在场所有玩家中，你最想杀死谁？” 

 

　　“最想杀死谁……”程序员呆滞着喃喃重复了一遍问题，突然咧开一个笑：“这还用问吗？我之前不就说过了吗？” 

 

　　他抬头直视慈善家，愣是把慈善家看的浑身发毛，可为了不输气势，她只能强装镇定，瞪了回去。 

 

　　“但其实，我想杀死的不只是她。”程序员移开视线，对慈善家瞪过来的视线爱答不理，目光在所有人脸上轮转：“如果可以，我希望在场所有人都别想活着离开这栋楼。” 

 

　　“当然，除了你。”程序员看向我时，似乎是怕我被吓到，语气都软了几分：“毕竟你是无辜的。” 

 

　　“慕霖当年就是死在了这栋楼里，也许她的灵魂还在这里，说不定，现在正在某个角落里看着我们呢。” 

 

　　他微笑着看向教室内的某个角落，仿佛真的看见了季慕霖的身影一样。教室天花板上的白炽灯突然闪烁了一下，把众人都吓了一跳。 

 

　　这种神神叨叨的行为配上教室的氛围只让人觉得毛骨悚然，偏偏程序员还幽幽的补上一句：“这么多年了，突然有这么多‘老朋友’回来看她，她一定也很希望我们能留下来陪她的吧？” 

 

　　没人敢说话，因为这番话一说出来，真让人有种被窥视的错觉，仿佛季慕霖的鬼魂真的就在这个教室的某个角落，静静看着我们垂死挣扎。 

 

　　联想到这个画面，我忍不住一个激灵，下意识摸了摸胳膊，企图抚平被吓出来的鸡皮疙瘩。广播声响起，又一次给程序员敲响了死亡的警钟：“回答错误，玩家还有一次错误机会！” 

 

　　所有人再次惊愕，除了程序员，他甚至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 

 

　　“你在干什么？”我急了，因为我是真的不希望他被淘汰出局：“你清醒点！现在是在游戏里，你要是瞎回答会死的！” 

 

　　我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音量都忍不住拔高。程序员温柔的看了我一眼，伸手摸了摸我的头：“我很清楚我在干什么，不用为我担心。” 

 

　　他的目光里的温柔让人难以抵御，但我隐隐察觉，这份温柔并不是完全给我的。 

 

　　包括他的目光，仿佛也透过了我，看向了记忆中的那个人。 

 

　　我的脑中突然闪过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也许正如程序员所说，他并没有被痛苦冲昏头脑，他很清楚自己在干什么。 

 

　　他知道自己在送死。 

 

　　“玩家程序员请继续听题，你对季慕霖抱有什么样的感情？” 

 

　　什么样的感情？当然是爱了。 

 

　　亦或者是多年来的愧疚，以及没能保护的悔恨。 

 

　　我几乎可以断定这就是正确答案，只要程序员说出来，就能收回踏进鬼门关的那只脚。 

 

　　可我有强烈的预感，他不会说的。 

 

　　果不其然，程序员避而不谈，他看着企业家和慈善家，仿佛看见了他们逃不过的命运一般，露出了一抹奇异的微笑：“这场游戏很有意思，不是吗？你们现在应该很害怕吧，毕竟没有人是不怕死的。” 

 

　　“我也怕死啊，可早在五年前，我的心就已经死了。” 

 

　　“我早就死了，你们也早该死了。” 

 

　　看到两人惊恐的神情，程序员低声笑了出来，如同恶魔的低语般，说出了最后的遗言：“我在地狱等着你们。” 

 

　　“这题我拒绝回答。” 

 

　　“回答失败，玩家已无错误机会。游戏结束。” 

 

　　“第二轮淘汰赛，程序员淘汰，即将被清理出局。” 

 

　　几乎同时，阮梦渊的声音从我背后响了起来：“夏茗，快回来！” 

 

　　我还没来得及作出回应，身边的程序员身体一僵，温热的液体喷射而出，溅到了我的脸上。 

 

　　淡淡的腥味在空气中蔓延开来，我摸了把脸上的液体，指尖还带着温度的鲜红让我的手抑制不住的抖了起来。 

 

　　程序员的身体瘫软在了地上，他的脖子上绽开了一朵艳丽的血花，一只弓箭刺穿了他的喉咙，如同花蕊一般源源不断的向外喷着血。 

 

　　他躺在地上，眼睛还没来得及闭上，脸上却是释然的笑意。 

 

　　程序员死了。

  

  

  

【未完结】